第1082天，1984年10月31日

在另一个时空，这一天会是魔法世界所谓的最伟大胜利的三周年纪念日。在这边已经死去的人们会在大街上、聚会里、狂欢庆祝中欢呼雀跃、大呼小叫，烟火、糖果、饮料和食物会源源不绝。人们的语言中会充满欢乐和慰藉，还有一点点的怀疑和劫后余生感。另外，还会有一个孤独的男孩，被独自一人锁着，梦想着他本该拥有的亲人和家。

可是这个时空的这一年不会。

这个10月31日不是纪念日。而是里程碑。

刚过凌晨一点，莱姆斯被邓布利多的声音叫醒了。

“所有教师立刻到天文塔报到。霍格沃茨遇袭。”

莱姆斯还没彻底弄懂最后六个字的意思，已经站起来胡乱抓起长袍——然后他僵住了。霍格沃茨遇袭？在将近千年里，这所学校抵抗住了每一次威胁，近五六百年以来，已经没人胆敢尝试袭击学校了。就连伏地魔也不会敢！他不会那么蠢吧？是吧？

莱姆斯胃里涌起恶心感；如果说他对黑魔头有一点了解，那就是他从不在不认为自己十拿九稳的时候发动袭击。邓布利多也知道的，这就解释了他声音里那抹魔法广播也没藏住的紧张。莱姆斯从没见过校长害怕，他一直觉得这完全不可能，但不知怎么的，他知道现在邓布利多的心和自己的跳得一样狂野，以及这会是他们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夜。

他差不多是正确的。

更漫长的要日后才会来。

 

面对是在住在阿法隆宿舍还是陋居的选择时，比尔很好理解地选择了阿法隆。他爱自己的家和父母——一直都会——但陋居已经够小了，他的双亲真的需要给其他孩子提供空间。当然，比尔当傲罗的薪水付得起房租，但这会剥夺穆迪深更半夜闯进他卧室的权利。

“起床，韦斯莱！”木腿傲罗冲进门时吼道，魔杖随手一挥就穿过了比尔的防护，“不要浪费时间！”

“呃？”比尔迷迷糊糊地眨眨眼，看到自己的魔杖已经握在手中、指向导师的方向，有点开心。在傲罗的秘密之岛上，他完全想不到会被袭击（这是另一个他选择在任务间隙住在这里的原因），但如果他松懈哪怕一秒钟，穆迪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霍格沃茨受袭，小子，我们得像英雄一样去救人，”咚，咚。穆迪已经走到了衣柜旁边，一面把衣服扔给半滚半摔下床的比尔。

他肯定是听错了。意识的不清醒影响了他听觉的理解，他依然睡意朦胧的脑子用最糟糕的方式误解了穆迪的话。

“霍格沃茨什么？”意识到这新闻是什么后，他问出一句，只有一条腿穿在裤筒里。

“受袭。你聋了吗，韦斯莱？赶快行动。贝拉在召集其他人，不过你我是前哨。”迈步。咚。

比尔目瞪口呆。“就我俩？你疯了吗？”他抑制不住地脱口而出，穆迪却只是挑了挑他好眼那边的眉毛。他带着伤疤的脸上简直咧开了嘴。“别在意。不用回答。”

他的导师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你开始思考了。我们走。把那根魔杖拿出来！”

比尔刚刚愚蠢地把魔杖插进了长袍里惯常的位置；穆迪的喊声惊得他跳起，又把它抽了出来。当然，他们在阿法隆，也就是说只有傲罗们能来这个岛——但穆迪的信条就是随时保持警惕，比尔也明白冒险是不值当的事。不过，当他们走出主馆的导师区时，他还是得问：

“你看起来怎么这么高兴？”他之前跟穆迪一起战斗过，导师从未如此兴高采烈。

“伏地魔挑了邓布利多。这很愚蠢，尤其是还在邓布利多自己的地盘上。如果我们能速度赶到，也许我跟他能彻底干掉这个卑鄙无耻的畜生。”

听到这句话，比尔差点没呆若木鸡地停下脚步，他的心脏跳到了喉咙口。穆迪真的觉得——？等二人在通往次级幻影移形中心的路上走了一半，比尔才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们用飞路网过去不就完了吗？”

一步。咚。穆迪严肃地瞪了他一眼。“邓布利多已经把学校锁住了。伏地魔太了解城堡了。什么都进不去，也出不来。我们得用比较麻烦的办法。”

“穿过霍格莫德或者禁林，”比尔的心沉了下去。

“你在思考了。快点，小子！如果我这条木腿都比你年轻的腿跑得快，我们的处境就要比我想的更糟糕了。”

比尔之前并没落后哪怕半步，不过他还是加快了脚步。“我们要花很久才能到那儿，”他焦虑地指出。

“不会太久，不会的，”穆迪阴郁地说。

 

莱姆斯是最早到达天文塔的老师之一；实际上，只有邓布利多和麦格比他早。她的话刚说到一半：

“……所有公共休息室的门都已经封了。我已经通知级长们维持秩序。学生们不会有事，阿不思。”

“谢谢，米勒娃。”校长的声音比莱姆斯记忆中哪一次都要飘渺，眼睛聚焦在遥不可及的远方，莱姆斯能看到，光芒已经在黑暗的地平线上微弱地闪烁起来。

他走上前去，站在麦格身边视野好些的地方，打了个抖。与光芒——莱姆斯意识到那是咒语——相伴的是阴影，他们刺探着城堡的防御。他用不着猜那些黑影属于谁。

邓布利多没转身，麦格紧张地点头打了个招呼。校长却一直凝视着黑暗，蓝眼睛和表情都十分警觉。然而，他看起来也几乎是放松的，就那样站在城堡最高塔的围墙边，等待着敌人接近。

“我已经联系了阿拉斯托·穆迪，”过了一会儿，麦格补充道，“傲罗们要花点时间才能过来，但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我不觉得我们有那么多时间了，米勒娃。”邓布利多的魔杖轻弹了一下，“他来了。”

“伏地魔？”她问道，略略有点口吃。

“对。”

莱姆斯一个寒颤，强迫声音平稳下来。“我能做什么？”

麦格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邓布利多却一动都没动；莱姆斯有点想知道，校长是不是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也在。邓布利多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倾注在远处那些人影上。但是不。邓布利多永远都知道——他只是分心了。

只是两人还是谁都没回话，直到斯内普带着其他老师们冲上楼梯。霎那之间，莱姆斯很惊讶能看到魔药课教授，但他把这念头挥到了一边。如果邓布利多对斯内普的忠诚所系判断失误，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而现在，对此做任何事情都太晚了。

“等待和希望，莱姆斯，”校长瞥了他一眼，眼里光芒一闪而过。

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引用《基督山伯爵》？

莱姆斯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的嘴张开，于是失去了在斯内普之前插话的机会。

“你打算让我们去哪儿，校长？”

邓布利多似乎终于注意到其他人了，但他回答时目光还是没有离开那些正在接近的黑影。“我希望你、米勒娃和莱姆斯跟我一起待在这里。其他所有人，去学生们那里，保护他们。”

莱姆斯的几位同事——尤其是那些在霍格沃茨待的年头比莱姆斯和西弗勒斯加在一起都多的——嘟囔了几句表示抗议，但麦格皱着眉把他们赶走了。她看着他们走向楼梯时，斯内普迈步上前，离邓布利多——也是离莱姆斯，虽然莱姆斯不确定自己希望对方在场——近了些，嘶嘶道：“他的食死徒远不止四个，校长。他们两个拖不住那么多人。”

“那你呢，西弗勒斯？”一道银眉挑起。

斯内普阴郁地哼了一声。“他不想让我毁掉在你这里的信誉。我是你的。今天晚上。”

“那就是说他不觉得他会赢了？”邓布利多轻快地问，可莱姆斯没在这声音里听出丝毫希望。

“我不知道。我想他是觉得的——但他要做两手准备。也许卢修斯知道他的计划，但我不知道。我没有那么受信任。”

“可惜，”麦格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咕哝道，莱姆斯压下十分不合时宜的微笑。

不过，斯内普显然没发现任何可笑之处。“我坚持自己的看法，阿不思。你不能用三个教授对抗好几打食死徒。就算用所有教授也不行。这是他的指望。”

邓布利多轻笑出声。“也是我的，西弗勒斯。也是我的。”

大地摇撼，莱姆斯听到了远处的轰隆隆声。

“他已经发现了第一道防线，”麦格轻声道，“我想是时候了，阿不思。”

“那就动手。”

让莱姆斯大吃一惊的是，吐出掌控语的是麦格，邓布利多只是依然凝视。在他右边，斯内普也是一惊，这至少让莱姆斯为自己不是唯一一个猝不及防的人而十分感激。

电光石火的一瞬之后，加强的防御到位了；莱姆斯可以感觉到霍格沃茨周围的环境变了。他从知道霍格沃茨的深度防御关键系于掌控语后就研究过它，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高等魔法的真实应用。空气中纯粹的力量让一道寒战滚下他的脊梁，他能看出，斯内普也受到了同样的影响。

连魔药教授都深吸了一口气，麦格的脸显露了淡淡的惊讶。

“剩下的靠你了，阿不思，”她轻声说。

寂静。

长长的片刻里，什么都没发生。就连食死徒们都停止了对防护的攻击；夜色凝固了。空了。暗了。

莱姆斯不顾一切地想要相信这样的力量把伏地魔吓跑了，但他不是个——

轰。

那是雷声，还是空气中弥漫的力量？

不管是什么吧，它都跟麦格刚刚施展的魔法毫无关系；莱姆斯能感到那层力量像护罩般罩在霍格沃茨上，空气中新出现的紧张气氛是来源于其他东西的。

“你完全不打算跟他战斗，是吗？”他不自觉地问。

邓布利多低声笑了。“一点都不，我亲爱的孩子。或者至少现在不行。西弗勒斯说得对。食死徒太多了，这么几个教授是对付不了的。我们要等待傲罗过来，相信时间足够。在那之前，我完全不想跟伏地魔来一场决斗。这么做会刷新愚蠢的记录。”

轰隆隆。

大地再度摇晃，然后又是一次，比之前更剧烈；有那么一瞬间，莱姆斯觉得脚下的石头都移位了。

“那是什么？”斯内普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紧张，也比平时尖。

终于有一次，莱姆斯的意见跟食死徒完全一致了。

邓布利多突然微微打了个颤，才开口回答：“力量。伏地魔明白保护霍格沃茨的手段是什么，他知道普通咒语是打不破这防护的。于是，他想用纯粹的力量杀出一条血路。”

又是轰的一声。

莱姆斯的牙齿在头骨里格格作响。

“会成功吗？”见其他人都不开口，他问道。

“如果在这儿的是别人的话，会的，”邓布利多声调平稳，但声音里有明显的紧张。

“小心，阿不思，”麦格把一只手放在他胳膊上，轻声说。

不知怎么的，校长对她的微笑让莱姆斯重拾了信心。“当然。”

轰。

这次的声音更大了，黑影已经那么近，莱姆斯已经可以分辨出每个食死徒的面具。他们不耐烦地走来走去，有些时候冲防护发射着徒劳的咒语，被反弹的魔法弄得时常在躲闪。真的，好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让他们无法逾越；企图接近外墙一百英尺内的食死徒都被爆发出的琥珀色力量炸了回去。

邓布利多的魔杖松松握在右手里，除了第一次那回，莱姆斯都没见他举起过它。他从没见过力量被这样运用，连做梦都没想过——可莱姆斯也本能地知道，就连邓布利多也不可能永远坚持下去。多年以前，詹姆和小天狼星告诉过他，上面并不鼓励傲罗们研究伏地魔是做了什么才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危险而强大的巫师的，不过他们都知道，他用某种办法改变了自己。在这么做的过程中，伏地魔损害了自己的灵魂……可邓布利多没做过这种事。

那么他是从哪里得到这样的力量的？

轰。

天文塔抖了一下，先是歪向左边，随即又是右边，最后终于回归原位。莱姆斯一个踉跄，一边找回自己的平衡，一边抓着麦格的胳膊没让她摔倒。此时邓布利多已经沉重地靠在了护墙上；刚才天文塔打摆子时，麦格从他身边被甩开了。

“校长？”她担忧地问。邓布利多没回话。

防护……颤抖了。

动摇了。

变形了——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莱姆斯感到初始的力量变弱了——然后，突如其来，有些更古老、更深入的东西涌起，加固了防护。

“你在干什么？”他焦急地追问。

与此同时，麦格伸出手，再度要抓住邓布利多的胳膊。“阿不思——”

“别。”他躲开了她的手，双眼片刻也不曾离开那些遥远的影子。

“阿不思！”她声音里的震惊很痛苦。

“我现在不安全，”邓布利多紧绷绷地解释道。

“校长，这是什么？”莱姆斯急切地问。他用不着解释自己说的是什么。邓布利多知道的。

轰。

石块再度发出声响，然后校长答道：

“霍格沃茨，”他沉重地说，“永远都会被保护。”

“你等于什么都没说！”斯内普尖声道。

可其实是说了的。莱姆斯只是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你们该走了。你们三个。”

“不。”听到麦格跟自己异口同声，莱姆斯并不吃惊，但斯内普也加入拒绝行列就有些出人意料了。是他真的对邓布利多如此忠心耿耿，还是伏地魔命令他见证一切？

“很好。”邓布利多听起来似乎松了口气，但他接下来的命令很有先见之明地阻止了麦格再度去往他身边的努力。

“待在那里。我身上流过的力量对其他人太危险了。”

“那你呢？”她小心地问。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我也是。”

嘎吱。

始料未及的声音让莱姆斯跳了起来；天文塔上的石头正在剥落，砸在下方的庭院里。现在，还只是些小块的石头，但莱姆斯脚下的震动正变得越来越狂暴。

“天文塔会顶住的，”校长信心十足地说，似乎读出了他的想法。

“前提是你得顶住，”斯内普酸溜溜地指出。

麦格皱起眉头，可一阵突然刮起的狂风带走了她的回答。

冷风。

轰。

邓布利多一个踉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然而老巫师随即笑了。

“伏地魔正在玩弄他控制不了的力量，”他在阵阵冰寒刺骨的风中说，“他很快就会发现——”

“他用不着控制！”斯内普打断他，他大吼着，想要压过肆虐的风，“他只需要放纵这力量，让你去阻止它！”

邓布利多的眼睛睁大了。

 

比尔从来就不是会在宵禁之后到处游荡的人，也就是说尽管他知道霍格沃茨的秘道存在，却从未对它们有多少了解。于是顺理成章，他向来都不知道幻影移形去三把扫帚是通往学校最快的一条路；如果他是自己来的，估计会在禁林显形，一路小跑着冲去学校。不过，穆迪似乎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然而，就算在社交方面不得体如穆迪，也应该知道在熙熙攘攘的小酒馆中央幻影显形并不是办事的最优方式。

有人一声尖叫。

有人喊出了“昏昏倒地！”

比尔右边的一张桌子爆炸了，两个傲罗都被火星和木渣淋了个劈头盖脸。

“他妈的愚蠢的平民——”

“趴下！”比尔打断了穆迪的咒骂，拉着搭档直接卧倒。

他们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咒语从他们头顶的空气中飞过。

“昏昏倒地！”

“障碍重重！”

“火烤热辣辣！”

最后一道咒语击中了比尔，他全身立刻都冒起了疔疮，这着实令人不胜其扰，却绝对不剥夺战斗力——如果能忽略肆虐全身的痒的话。穆迪的木腿挫败地狠狠撞在地板上。“盔甲护身！”

铁甲咒施出，二人身周的空气闪起了光。

“停手，你们这些白痴！”高级傲罗咆哮道。他短暂地转向比尔，不耐烦地举起魔杖，“咒立停。我们是傲罗。你们觉得伏地魔拥有多少镶着假腿的独眼食死徒？”

提及这个名字，毛骨悚然的寂静立刻降临。

“谢谢，”比尔吐了口气，和穆迪一起跌跌撞撞爬起来。穆迪只是哼了一声，怒视人群。

“现在，”他一气呵成地说，“我建议你们全部回家。现在。伏地魔在霍格沃茨，这里离学校有点太近了，不适合没心没肺地玩牌还有威士忌。赶紧走人，省得真正的食死徒把你当成晚餐的菜。”

比尔还没来得及眨个眼，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来吧，你，”他的搭档命令道，一面带路走向三把扫帚后面。

“你用不着把他们吓成那样，”他轻声说。

穆迪皱着眉。“吓坏了是好事。吓坏了就会小心，孩子。他们现在都回家让我们真正干活了。”

“好吧，你说了算。”

比尔顺从地跟着对方，看他蹬蹬地走向后门，一把拉开，突然咧开嘴：“我们要去当英雄啦，小子。”

“我以为你说过英雄会把自己的命玩掉，”比尔反唇相讥。

“我可从没说过我们不会，对吧？”

 

下一阵风非同寻常；暗夜中涌出黑暗的力量，迎面打中邓布利多，让他朝后倒去，他没有喊出声，可莱姆斯看到了校长倒下时身体的抽搐，并且觉得听到了什么东西咔的一声。

“阿不思！”麦格直冲向前，就在她就要碰到他身体时，斯内普抓住了她的胳膊。

邓布利多咳嗽起来；校长痛苦地爬起来时，莱姆斯觉得自己看到了血从他口中喷出。“我没事，米勒娃。”

“你没事个屁！”她愤怒地喊道。

片刻之后，莱姆斯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从未见过她说脏话。

就在邓布利多冲她疲惫地微笑时，斯内普大喊：

“小心！盔甲护身！”

第二波力量的震撼几乎比第一波更强。如果斯内普的防护没有减弱对方的攻势，莱姆斯相信邓布利多肯定会再倒一次。校长的防护仅以毫厘之差紧随其后，寂静无声，却强大得多。

黑暗消散，天文塔再度摇撼。

轰。

现在声音更大了；莱姆斯的牙条件反射地打着颤。

“他在变——”麦格开口时，第三波汹涌而至——

冷。

邓布利多挡掉了这波袭击，却明显差点漏掉第四波。于是一切都一起发生了：麦格喊出一道防护咒，想减缓攻击，但第五波摧毁了她的防御，把她掀翻在地。斯内普想把她拉起来，没成功；莱姆斯忙于用自己的防护减轻压力，分身乏术。

“防身护体！”他尝试道。多年前，小天狼星教过他傲罗最强的防护咒，它成功了，尽管莱姆斯在维持防护的压力下脚步踉跄。在这道防护和邓布利多的帮助下，第六波完全偏离了准头，然后——

冷。

寒冰般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直取邓布利多的双臂，邓布利多的脸。突然，莱姆斯开始发抖，尽管他离对方还有六英尺远，他颤抖的手指还是止不住地想要松开魔杖。那么冷。

利爪撕扯着他的脸——

有人在惨叫，在某个地方。曾几何时。

在那个夜晚之前，他是个正常的孩子，之后一切都回不到从前。直到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需要我。

意志力战胜了恐惧。

“呼神护卫！”莱姆斯大喊。他不用搜索枯肠地找切题又有意义的念头——他用在这种场合的想法一直都是一样的：四个朋友。没有什么比这段回忆更珍贵。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声音念出了这个词，莱姆斯有些惊讶地看到，斯内普的牝鹿加入了他的狼。

“呼神护卫！”麦格的猫也活了过来，她本人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寒冷突然退却了。

“他有摄魂怪，”莱姆斯气喘吁吁地说了句废话。

“惊人的观察力，卢平！”斯内普厉声道，声音因恐惧而紧张。

“重要的是怎么有的，”麦格插进话来，“你之前知道吗，阿不思？”

“不。”邓布利多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他好像停不下来，“西弗勒斯？”

“只听过传言。”

“我知道了。”邓布利多的魔杖终于抬起，与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什么东西平齐，“封锁城堡，米勒娃。防护拦不住他们。”

“我不认为——”

“我们必须在摄魂怪手下保护学生们，”他打断她，“另外你们三个该走了。否则你们也会被锁在外面。”

“不。”三个人又是异口同声；莱姆斯跟斯内普交换了一道略微诧异的目光，食死徒的脸苍白而坚定。

“我们不会离开你，校长，”莱姆斯平静地把话说完。

“你不会是一个人，”麦格轻声强调，“所以别争辩了，阿不思。全校封锁。城堡已经被封住了。”

她再度踏步向前，走到邓布利多身旁，伸出一只手扶住他依然颤抖不止的身子。“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她低声道，“现在拯救霍格沃茨吧。”